2007年12月3日 星期一

生熟二藏

〈婦人方〉中,孫思邈引張仲景的《金匱玉函經》言女體特色,其中有一句話為:
生熟二藏,虛實交錯,惡血內漏,氣毒損竭;或飲食無度,損傷非一;或瘡痍未愈,便合陰陽;或便利於懸廁之上,風從下入,便成十二痼疾。

關於生熟二藏,我一直沒有查到明確的解釋,目前初步的概念應該是與醫家、佛家、道家相關,但是其中的傳承關係並不是很清楚。

透過基本古籍與瀚典對查之後,這一詞大約有幾種傳抄脈絡:
一、最早可見於漢代張機的《金匱玉函經》卷一〈證治總例〉:「生熟二藏,虛實交
」,後為《千金方》採用,之後在談婦人病時,便一直隨著〈婦人方〉傳抄。
二、目前我查到最早的,可能是南北朝釋僧祐所著的《釋迦譜》:「令天三女自見身肉、膿囊、涕唾、九孔、根本、生藏、熟藏,迴伏婉轉,踊生諸蟲。」之後就一直用以談人身為諸蟲之巢,汙穢之所,並且把每一臟腑器官都點出棲伏何種蟲類。
三、最早可能是隋代的《大乘義章》:「觀自身中有五不淨,如《大智論》說:一種子不凈,是身過去結業為種,現以父母精血為種。二住處不凈,在母胎中,生藏之下,熟藏之上,兩界之間安置己體。…或《摩訶止觀》:「住在生藏之下,
熟藏之上。…」,因此生熟藏中,便是指母胎之處,而且蘊含受煎熬之苦的意味在。
四、道家似乎也是接受這一種脈絡,在宋代張君房的《雲笈七籤》中的〈姑婆服氣親行要訣問答法〉:「要須食訖即用氣排之,凡生藏在脾上,熟藏在脾下,可咽氣從生藏排下,過至熟藏,其糞即盡。」這個是在道家服氣養生的脈絡下談。


第 幾條線應當和佛經言人有七藏相輔相成,見《大正新脩大藏經》:「人有七藏處。一謂風藏。二生藏。三熟藏。四冷藏。五熱藏。六見藏。七欲藏。是諸藏中。欲藏最堅。」只是可見最早是在漢代就有這種說法,因此武斷的說是佛教的影響會有問題。再者就是不知道醫家言「生藏」、「熟藏」時,是不是也是以「七藏」名之?

然後我除了對生藏、熟藏的相對位置之外,就一無所知,所以〈婦人方〉中的:「生熟二藏,虛實交錯,惡血內漏,氣毒損竭。」到底是描述什麼現象,還是渾然不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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旨彥@研究生閱覽室
2007.11.30

[演講]黃應貴.人類學與空間研究

[演講]黃應貴.人類學與空間研究
[時間]2007.12.03(一) 10:20-12:00
[閱讀資料]黃應貴,〈人類學與空間研究〉,《聚落與社會》,台北:田園城市,1998。
[附記]「文學與空間專題」專題演講(中文所,鄭毓瑜)


[記錄]
黃應貴從布農族的田野調查出發,討論不同文化中的空間結構與背後反映的思想,其中有三大中心觀念:
  1. 空間思想反映了貧賤社會的特性,而這些特性又是由日常生活中表現的事物來支持。
  2. 要能更清楚體現空間結構的意義,最好是藉由「比較」來突顯,背後能夠有越多民族誌資料,就越容易掌握其獨特性及意義,更可能問出關鍵問題,將問題放大。
  3. 人的行動會改變空間意義。以往解釋空間,常常以社會文化來解釋空間意義,可是卻忽略了抽象或具體的空間是如何對社會文化的約制作用。
為了清楚說明,黃應貴舉了布農族、排灣族為主要例子,並援引各種民族誌資料,比如說伊斯蘭教國家、印第安人、馬達加斯加、新幾內亞、希臘、苗族、阿美族、摩梭族等來對比,使意義更加突顯。

其中有幾點發現我認為深具啟發性:
  1. 同一空間可能擁有不同特性,而這是由人的活動來決定的。→比如說日據時期,布農族的家屋中,客廳具有三重功能,諸如飯廳、客廳與墓地(室內葬)。
  2. 同一空間不但有不同作用,而且分屬於不同的群體。→比如說土地可能是旱田(以家為單位)、獵場(以xx為單位,可能是個人吧!)、宅地(以聚落為單位)。
  3. 空間是如何界定的?某學者研究在新幾內亞雨林區生活的族群,發現他們由於長年生活於雨林區,從來沒有見過地景,所以是利用「聽覺」來劃定空間的!!這點使我們反省到們其實是用「視覺」來界定空間,但這並不是普世均然的標準。
  4. 透過對比來理解氏族墓地中的個人性或集體性。苗 族習慣將死者統一埋於某一特定洞穴中,至今仍然會將棺材送入洞穴中架起來葬,以往學者在解釋時,均認為這反映了苗族的集體主義。但老師舉馬達加斯加島上另 一民族為例來對比,該民族同樣有整個氏族的公共墓地,不過他們習慣將屍首燒成骨灰,而且送入墓地時,會特別將死者的骨灰倒出來,跟先人的骨灰攪拌在一起。 將這兩個民族比較,就會發現苗族其實仍然強調個人性,和馬達加斯加島上「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」的混融大不相同。
  5. 透過對比來理解母系社會中母親的角色。阿 美族和摩梭族(?)同樣被視為母系社會,但兩者其實仍然不同,這一點透過現代文明侵入後的變化而突顯。阿美族家中,母親的房間被稱為「母屋間」,摩梭族母 親的房間被稱為「祖母房」。現代文明入侵後,開始改建水泥樓房,不過阿美族的樓房,將「母屋間」置於近門處,所以客人一進來就會先跟母親打招呼,母親可以 說是家庭的代表;但是摩梭族的「祖母房」,卻是樓房中的頂樓,與阿美族相比,他們的「母親」可能有更深的宗教意義,社會意義可能不及阿美族。這是老師個人 的發現,還沒有專門的研究,但我認為這一點特別有趣,因為我一直以為現代文明入侵之後,原住民原有的文化會變質,失去了舊有的風貌,我沒有想過核心的精神文化,會透過不同的方式持續,甚至更加突顯!!這是我這回聽演講很重要的收穫之一。
  6. 有些風俗習慣,看似不文明或是在現代人眼中不重要,但卻是這個民族存在的核心價值、基礎。黃 應貴以布農族的夢占為例,他說雖然他知道這是布農族重要的傳統文化之一,但是他一直沒把它當做一回事,等到他自己體驗到連續做夢的經驗後,布農族人才開始 跟他分享夢占的體驗。此外,他也說明這種風俗習慣,實際上是這個民族面對變動不定的現實重要的手段,可以減低不安與焦慮。對此,他提出中部布農族在八零年 代的新宗教運動,重新提倡夢占,並指出夢占其實是他們與上帝溝通的手段,從《新約》與《舊約》之中援引資料來支持。老師認為這是為了因應當時不穩定的經濟 現實,找不到存在意義的生命威脅,透過這種手段,反而可以捕捉一些生存的方向。
另外,在對談中,黃應貴指出一點很重要的基本態度:如何來詮釋空間、面對未知,是人類學空間研究的重要課題,但怕的是用過去的觀念來詮釋新的現象。

鄭毓瑜老師會上的回應,也指出一些重要的研究取徑:
當面對的是文本及語言時,其實就像索緒爾的文法研究一樣,透過語文經驗構成的習慣用法或預期視野,來捕捉心靈結構被傳播的痕跡與手段。

以上是這次演講的扼要記錄,其他詳細的例子略去不載,雖然因為遲到而少聽到半小時,但是剩下這一小時半的時間,仍然讓我覺得很有收穫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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旨彥@研究生閱覽室
2007.11.30